复李希庵中丞
接惠缄并抄折读悉。朝廷之推心置腹,阁下之朴直忠诚,均非叔季之世所有,以是卜中兴之机决可操券。惟闻陕西汉回仇杀,枉死至三十万人之多,一波未平,一波复起。而玉恙虽获小愈,传闻异辞,不知近日眠食若何?尚服药否?脉象何如?殊深系念。每念阁下质地学识,无不可成之勋业,无不可至之古人,惟间或失之稍隘。窃谓治身当以“不药”二字为药,治心当以“广大”二字为药。惜相隔太远,不能朝夕晤谈,相与优游自在而不觉也。
临淮之事,彼此虽微有不同,大致相类。敝处前复恭邸一缄,因多帅西去,尊恙未痊,曾论及午帅不宜遽尔去位。证以尊处二十七日之疏,想临淮必有温谕慰留。
厚庵奏请大纛南渡会剿金陵,不知曾缄商尊处否?贵部方以全力经营苗、捻,正在阴阳交争、应接不暇之际,即分守庐州尚觉无兵可拨,安能率大队以攻南岸?国藩复函详告厚庵,但恐渠疏已先发耳。金陵各营日内平安。惟张胜禄遽逝,殒一良将,深可悯惜!
复李少荃中丞
一、松江泖淀各湖、汊、河处处可通,尊意欲用水师从该处驶入江浙腹地,愈多愈妙,愈小愈灵,自当设法筹办。惟船身究应长若干丈,宽若干丈?较之昌岐现带之舢板,制度应如何更改?上海有木料可为船材否?设厂钉造尚不甚难否?所谓“枪船”者,果可为战舟否?祈一一查明,迅速示复。敝处本派李朝斌统太湖水师,定于马当、吴城、市汊、长沙四处钉船,将兴办矣。兹拟改由上海进兵,不由东坝进兵,应将船式小变,暂行停办,听候尊信。
一、曾秉忠既奋勇无嗜好,自当留于松、沪帮同防剿,官绅之言亦有不宜尽信者。惟扰民太甚,则必应大加惩创。淮湘主兵既强,渠部亦易慑服。但须犯事后乃办,不可无端而立威耳。
一、派兵交洋人训练,断不可多,愈少愈好。与洋人交际,孔子忠敬以行蛮貊、句践卑逊以骄吴人二义,均不可少。形迹总以疏淡为妙。我疏淡而足以自立,则彼必愈求亲昵。此一定之情态也。
一、甄劾六员一片,甚惬人意。披其枝者伤其心,吴君必内不自安,恐终不免于一弹。张仲远信来,历数吴公之咎,亦不满于阁下及鄙人,实则吾二人并无袒庇之见。顷复一密信,请妥交仲远手,盖请其代查关税之积弊。而代征之鄂税仍须展限,不能遽偿。阁下亦不必与仲远生隙也。
复李希庵中丞
接函牍,惊悉姻伯母太夫人锦堂弃养,哀愕曷极!既伤阁下至性肫笃,永抱终天之痛,又念尊恙新愈,深虑以毁危身。务祈左右于哀号迫切之馀,稍为留神珍重家国属望之身,以慰椿庭暮年之景。但能保养支持,安抵里门,入尽抚棺之恸,出承椿庭之欢,则贵恙必速愈痊愈。此鄙人所可操券以决者。目下未抵里以前,则全视乎左右之斟酌保护也。
至于奔丧日期,宜俟奉到谕旨再行起程。终制之事,不特朝廷断不俞允,即国藩亦断难相许。数月后,求台端仍出治军,共维大局。至假期之久暂,恭候圣裁,尚可徐徐商奏。阁下到籍后亦可酌定奏陈。前日派陈得月省问尊恙,闻其在途患病,不知已到六安否?先此奉唁孝履,馀俟明日续布。
致杨厚庵
接希庵缄,咨渠接家信,其母萧太夫人六月十六日弃养,渠即日奔丧回籍。敝处已奏请照胡文忠之例赏假数月,仍回皖署理抚篆。惟苗事甫有头绪,经此波折,恐有他变,至为焦灼。
致李希庵中丞
昨夕奉唁一函,亮入台照。本日接作梅信,得悉尊恙实已痊愈,为之少慰。两淮苗、捻经阁下数月经营,正有迎刃而解之机,而左右倏膺大故。国家大局千变万态,敝处事务千磨万折,实深忧灼!惟尊恙抵里以后必可速愈痊愈,或因祸而得福,则又不幸中之幸也。务祈斟酌保重,无过哀毁,至嘱至嘱!折件今日拜发,恐阁下急欲起行,故疏中浑含言之。守六安责成何人?乞示。